一元早点

都说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。我能想起吃早点的光景,大概就是上小学的时候,外婆每天给的一块钱。那时候小学门口,除了街边馆子,还有很多拖着车来叫卖的小贩。一块钱,够我一个礼拜吃饭不带重样的。

我就读的是县立小学,在一条晚清老街的深处。

这条街有个沧桑的名字,叫做“百岁门”。

说起早点,最常吃的还是豆浆小笼包,百岁门拐角的那家大店。县里务工务农的人都起的很早,一般五点就出门干活了,所以老板每天三点就开始生火做包子馒头,等到我们上学,就是店里最忙的时候。一片片的红领巾趴在高高的圆木桌子上,巴巴地等着刚出炉的小笼包,等到蒸笼端上来的时候,就能听到咣咣铛铛的声音,大家纷纷在塑料盘里挑没有缺口的油碟,倒上酱油醋,再撒点麻油味精,就这样吃开了。我常常会点一碗甜豆浆加七个小笼包,刚好凑一块钱;或者来一碗水嫩水嫩的白糖豆腐脑,外加两个馒头;一时新鲜也会叫碗咸豆浆加两个大肉包,专挑豆浆里的油条吃,然后把去了肉馅的肉包泡在豆浆里……

早点是最寻常不过的早点,选择不多,贵在热乎新鲜。这家店几乎承包了我小学时代的早餐,我和发小、表弟一块上学的时候,不知为什么总爱往那凑,那时候,我们单纯的觉得,人多的店,必然是好吃的。

当然,这样的情况在我稍微懂事一点就被自己打破了。孩子嘛,总是贪吃,总是喜新厌旧的。估计很多精明的小贩认为,小学生的钱最是好赚,所以我们校门口成日里都是异常拥挤,那些推着木车来的小贩,一个个慈眉善目,却恨不得你口袋的零花钱桄榔地落到他们的零钱罐子里。

小贩们天天在校门口摆摊,每天都有不同的学生上钩,在吃惯了豆浆小笼包以后,我终于也对他们伸出了自己的一块钱。于是,在这拥挤的新生早点潮流中,我吃遍了脆油条夹糯米饭团,白糖竹筒饭,蛋黄大肉粽,福满多泡面,萝卜丝饼,水煮玉米,烤地瓜,雪菜肉丝面等等。不同于在拐角的小笼包店,吃街食的日子变得丰富而有趣多了,我还吃地大多小贩都能喊出我的名字,出于脸皮子薄,我便是更加离不开他们了。

当然,吃街食也有吃街食的烦恼。

街食好吃选择多,认识的老板也多,慢慢地也便开始选择困难了。“这老板手艺不错,嗯……”“可是,隔壁老板每次给我很多量,已经好久没去吃了……”“还是吃泡面吧,泡面香”……有阵子,我就像无头苍蝇一般,开始烦恼早点的问题,我也常常觉得自己现在这犹豫的性子是被早点给惯出来的。幸运的是,吃早点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,我那年幼时就准备把余生贡献给美食的发小,发现了一家不错的早餐馆子。

馆子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一楼,是个退休的老教师开的,主要做一些便宜的面点,当然,还供应各式各样的泡面。那时候真心觉得泡面是顶好吃的面了,可惜外婆不让吃。比起外面小摊贩直接用开水泡泡面,老教师都是锅炉煮的。锅煮的泡面,比开水泡的更有弹性更有口感,而且她还会送一个荷包蛋。这样一来,我们便是为了这荷包蛋也死心塌地每天都来吃了。

吃早点是快乐的,为了抢位置,我们常常背着书包奔跑在一条条的老巷子里。书包很沉,里面的书扑扑地响着,都是过夜的家庭作业。那时候,我总是会紧紧揣着兜里的一块钱,兴高采烈地看阳光照进弄堂,大步大步朝着心仪的早点奔跑着,无忧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。


图1:小时候常常吃的百岁门小笼包店。因为着过大火,店从对面搬了过来,三开间变成了一开间。老板做了二十多年的小笼包。可惜现在没有白糖豆腐脑了,油条也要早上5.6点才能吃的到。


图2:甜豆浆+咸豆浆+小笼包+麻油油碟...以为再也吃不到这家店的小笼包了,因为拐角的老宅子因大火已经拆掉了,表弟说搬到了对面。于是死活让他把我喊起来去吃了早点。

评论(5)
热度(6)

© 概率君 / Powered by LOFTER